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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多久,马车在福王府门口停靠下来。

姜玉竹跟在太子身后下车,她刚刚站稳脚跟,便听到一个男子高声疾呼:

“哟,今个儿真是稀客临门,小王居然有脸面请动太子大驾光临!”

抬头一看,只见一位体型微胖,身着朱红绫缎团花绣金纹,头戴蟒雕金冠的男子拾阶而下,此人快步走来,笑呵呵道:

“老七他们说你今夜定不会来,我还就不信了,我说就算太子平日里房顶上开门,他五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!”

说到最后,五皇子挤眉弄眼,压低了声音又道:“况且我今夜花重金请来一群西域舞姬,这些舞姬正值豆蔻年华,一个个青葱轻俏,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,就那婀娜小蛮腰啊,还不足琉璃花樽宽,握在手里,真当是...”

姜玉竹安静立在太子身后,佯装没听见五皇子的满口诨话,垂首不语。

太子显然与这位行事荒诞的五皇子话不相投,只语气寡淡问候上几句。

当五皇子转过脸瞧清楚跟在太子身后的姜玉竹,音调又拔高了几分:“哟,这位如花似玉的小郎君是哪家府上的?本王怎么瞧着这般眼生啊?”

刚刚迈进王府的宾客们纷纷回首张望,好奇让五皇子惊叹的小郎君是何模样?

姜玉竹顿时领会到当年那七位皇师主动辞退的缘由了。

还好走在前面的太子及时为她解围,侧过身淡淡道:“五哥,他是父皇赐给孤的姜少傅。”

五皇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他眯起眼上下打量姜玉竹,语气玩味:“原来你就是那位将恒王骂到吐血的状元郎。”

姜玉竹淡淡一笑,不卑不亢向五皇子见过礼。

五皇子好像专门在府邸门口守着太子到来,生怕对方跑了,热情招呼二人步入府内。

相比于古朴雅致的太子府,福王府的装饰奢华到让人咂舌。

金丝楠木作梁,东海珍珠为帘,琉璃璧玉制成灯罩,地铺白玉方砖,凿地为莲,雕工精美,栩栩如生。

当下天气渐暖,五皇子干脆将宴席设在庭院里,皓月当空,丝竹悠扬,园内繁花似锦,风动花落,别有一番意境。

行走在美轮美奂的游廊下,姜玉竹远远便听到宾客们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。

不过当太子出现时,满庭院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,就连丝竹声都骤然崩断,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窒息的静谧。

仿若一汪死气沉沉的潭水,透着浓浓的恐惧,绝望和...厌恶。

只不过众人将这些情绪收敛的很好,一双双眼睛盯着步履沉稳,面色从容的男子,仿若在看一个——怪物。

姜玉竹紧紧随在太子身后,同样承担下这些意味不明的目光,她不由觉得十分压抑,就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,只想瑟缩在墙角,好躲避这些如芒在背的目光。

她抬眸看向太子挺拔宽阔的肩背,男子巍峨如玉山,仿若未受到一丝干扰,坚不可摧。

又或许...是他历经过太多次这种静谧的场景,内心早已变得麻木。

姜玉竹忽而有一瞬间怜悯起这个男人。

是啊,她怜悯这位让大燕外敌闻风丧胆,让朝中群臣寒颤若噤,身份尊贵无比,却又无比孤寂的太子殿下。

“臣参见太子。”

一道清越的声音打破沉寂,宛若朝阳冲破云霄,劲风吹散乌云,姜玉竹看向出声之人,眸光微闪。

煌煌灯火中,萧时晏一袭青衣而立,在人群中显眼夺目,只见他主动俯下身,对太子行拜见礼。

宴席中的世家子弟们恍然醒悟,赶忙跟着起身,纷纷行礼。

詹灼邺撩开衣摆,他端坐于上首后,目光沉沉扫过庭院中的众人。

男子玉带玄袍,气质沉敛,玉容俊美,通身散漫着逼人的泠冽气场,让被他目光碾压过的人不由屏息。

饶是几位年纪比太子大上不少,妄图端一端兄长架子的皇子们,亦被太子身上强大的气场死死压制,不情不愿低垂下头见礼。

“诸位免礼,孤平日鲜少参加宴会,今日受五哥之邀来福王府做客,你们不必拘谨。”

恰如姜玉竹所说,太子这幅皮囊生得绝色,气质出尘,倘若他愿意收起满身煞气,和颜悦色说上几句话,还颇有一代储君的儒雅风姿。

况且五皇子私宴上邀请的宾客多是些官宦世家的纨绔子弟,他们只听说过太子的恶煞名号,却并未切身体会过男子的铁血手腕。今夜见到太子真容,发现男子面容俊美,谈吐文雅,并非像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,遂放下心里的惶恐不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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